残阳之下,大漠孤烟,一条由凝石浇筑的宽阔道路笔直向前,直到视野尽头。
橙红色的余晖弥漫在一望无垠的荒漠,落日前残余的暖风拂过黄沙,带着滚滚热浪,盖住了地面上那已至尾声的喊杀。
无数的异鹫振翅盘旋于天空,利喙之中不断发出着兴奋而尖锐的鸣啸,在残阳中犹如蝗虫般铺天盖地。
听着车厢外那愈来愈近的惨叫,端坐蒲团静谧的饮茶的锦袍青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滋啦.”
他动作轻缓的拉开车帘,外面景色顿时映入眼帘。
载着货物的巨型车撵构筑于十数丈外首尾相连,构筑起了一堵抵御外敌的临时城墙。
不过此刻它已然破了。
因为那令大漠每一个商队都闻风丧胆的漠虫潮。
巨大的节肢甲虫不断地从车撵上方和凿穿的破口蜂拥而入,口器之中不断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牧氏商队幸存的护卫正用着手中的灵刃做着最后徒劳的抵抗,他们皆是牧氏商会中的好手,但虫子的数量太多了。
杀了一只,爬进来两只,仿佛无穷无尽。
终于,在某一刻。
随着护卫都头的身体被一头绿色甲虫的刃脚所贯穿,护卫所构筑起来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
新鲜的血肉刺激着这些节肢甲虫们的神经,尸堆淌出的鲜血在管道之上逐渐汇聚一条蛛网小溪,朝着两侧黄沙流淌而去。
牧兴义静静看着眼前画面,唇角的微笑仿若亘古不变。
他会死么?
应该是要死了。
等候着死亡的降临,牧兴义脑海中的思绪一如既往平缓。
如今这局面,除非又遇到像那周兄弟那般的宗师出手相助.
哦不,
就算现在出手也已经晚了。
牧兴义目光扫过了那已然完全残破的运货车撵。
麾下的商队崩溃,货物十损七八,作为第一负责人他即便回到了族内也大概会被处死。
正想着,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牧兴义平缓的思绪,目光下意识投去。
不过这一次,外面的人没有得到他的应允便着急的将车门推开了。
这一个浑身浴血的中年胖子,手中提着一把已然卷刃的制式厚刀,绿色与红色的粘稠液体几乎覆盖了他全身。
狄大叔,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亲信。
牧兴义看着对方那一向憨态可掬的脸上的严肃,轻缓的问道:
“狄叔,怎么了?”
狄桐看着少主那依旧风轻云淡的神色,安静一瞬,沉声说道:
“少主,少主您得赶紧离开。”
“离开?”
牧兴义呢喃一声,闻着车撵外惨烈的血腥,品着那周兄弟赠他的名贵香茗,摇了摇头,不急不缓的吐出了三个字:
“没用的。”
“那只有得罪了。”
狄桐似乎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肥硕的大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刀柄,抬步上前上前,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会为您断后,二十余骑铁卫拼死掩护,少主您定能冲出这虫潮!”
一边说着,他直接伸手去抓住牧兴义的衣领,如同捞小鸡一般的将其从蒲团上拎了起来,扛在肩上便准备转身走出车厢。
受到如此冒犯的举动,牧兴义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但沉默了一瞬,却还是对着身下的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大叔缓声说道:
“狄叔,你好像误会了。
“我不是说我们冲不出这虫潮,而是族内想让我死的人是我那位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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