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是捂不住的了。
池书文望着惊慌收拾盒子的女儿，笑着把门轻轻带上。
池浅浅忿忿地盯着他，正想怨他为什么又不敲门，池书文却先淡淡开口：“谭川送的吧？”
自己老爸是袁天罡转世吧？池浅浅先是撇过头，似乎想跳过这个话题，却发觉空气里氤氲的香味已不容她继续含糊，无奈只好点头承认。
“这个新年礼物挺特别的嘛。”
池书文凝视着她的香水瓶，想伸手拿起来端详端详，却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便接了一句：“怪不得你回来时身上怎么散发着一种怪味。”
“怪味？”池浅浅颇不高兴，“拜托，您有点审美水平好吗？紫丁香味，那么好闻的味道，怎么是怪味呢？难道您天天抽的那个烟我们闻起来就是香的吗？”
“好好好，谭川送的，什么味道都好闻行了吧？”
池书文早看破女儿心里的小九九，作为父亲，不会像林芳那样拐弯抹角地委婉开导。他觉得自己闺女跟他一样，轴起来怎么开导都没用，倒不如这样直接自然些，少女心事给撩拨撩拨，反倒能让她清醒点，早点从沉醉中醒来。
“爸！”池浅浅恨恨地嗔怨一句，却引得池书文开怀大笑。
等戏谑得差不多了，池书文突然阴沉下来，开始严肃批评女儿：“刚才在餐桌上你说的话确实太伤人了。人家俊然又不是外人，何况也没惹你什么，你怎么还把脾气往他身上发？”
池浅浅摆弄着手指，小声为自己开脱：“我这么说，他不也没说什么吗？这么大的事，你这样一下子突然告诉我，我还不能发表我的意见了？”
池书文皱眉，正想继续责备，却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从今天起，你必须好好对待人家俊然。他爸爸以前也是济才的老师，跟你爸关系最好，但他总是文质彬彬，特别谦逊。他是学校第一个省级骨干教师，钱校长每次讲话都要拿他做典型——你有空可以问问你马主任，整个济才的老师，没有不知道沈怀彬的……可惜天妒英才，在俊然九岁时，他爸爸被查出肝癌，晚期，很快撒手而去，我当时在外地出差，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听着池书文愈发沉重的叙述，池浅浅大脑一片空白。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对沈俊然来说是多么的不堪入耳，可他还要在他们面前强作平静，不敢显露出一丝难过。
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俊然爸爸走了以后，他妈妈起早贪黑地在纺织厂做工，用那点微薄的工资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大。这孩子可能受他爸爸的影响，从小就很听话，从来不让大人操心。俊然学习也很上进，继承了他爸爸的文学天赋，还懂得帮大人分忧，不像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池书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前几天他妈妈突然接到厂里通知，由于纺织厂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太好，需要裁减或迁置一批工人，如果不随厂迁到惠州去，那他妈妈就只好下岗了。俊然一直挤在他妈妈那间员工宿舍里，本来就已经很尴尬了，现在他妈妈又要迁过去，他又没什么亲戚，住的地方完全没有着落。要不是他妈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们家竟然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
池浅浅静静地听着，对沈俊然的愧疚像春草蔓延般滋生在她心底。
她又想起那天沈俊然挺身而出帮她证明身份的事，再想想他现在的家境，面对这样一个肯如此帮助自己的人，足见自己刚刚是有多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要去给他道歉！”
池浅浅突然站起来，说得毅然决然，连池书文都被她吓了一跳。不待父亲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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