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潮湿沉闷的大雾天里,行军仿佛变成了一种折磨。
路上到处都是湿答答的,地面是湿答答的,植物是湿答答的,连空气都是湿答答的。不知不觉,蚂蚁身体的甲壳上就凝结成一滴滴的水珠,同样是湿答答的。
水珠在重力作用下汇集在一起,由小变大,直到阻力以后不足以战胜重力,水珠开始顺着身体滑落。
有的水珠顺着节肢滑落在地,让行军路上的泥泞更添湿意;有的聚集在蚂蚁的胸腹部的最下方,好像是抱在肚子上的幼虫般晃晃悠悠,直到被不耐烦的蚂蚁用节肢刮落;最麻烦的是那些流淌到气孔位置的水珠,哪怕因为水膜张力的缘故不至于让蚂蚁呛水,也会阻塞呼吸道,让本就疲惫的蚂蚁因为缺氧而更加难受。
行军过程是嘈杂而又喧闹的,蚂蚁们不说话,他们艰难前进,在泥泞中滑倒、挣扎的声音,汇聚成一段错调的交响,像是最压抑的乐章。
朱爵也和其他蚂蚁一样,浑身沾满了湿泥,狼狈不堪。
已经走了小半天,左侧的大石缝还是万丈深渊的不变模样。迷雾里,没有飞骑士指引和传递消息,看不见远处的标志物,就这么走来走去,总有一种在原地兜圈子的感觉,不知道还要走上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如果不是朱爵坚信大石缝可以指引大部队抵达[西石堡]要塞的话,这么长时间单调的似乎看不到尽头的艰苦行军,足以让大部分指挥官和战士心生绝望!
朱爵作为最高指挥官,不仅要管着自己跟上大部队,他还得时不时的奋力赶到部队前头去,站在高处,望着从雾气里不断钻出的蚂蚁战士们,给他们加油鼓劲。
将士们每当这时候看见他们的统帅在那里,总会更加安心,任劳任怨的继续踏上行程。朱爵用自己的尽职尽责,一点点塑造了在其他文明蚁族将士心目中更高大的形象。
就像后来一名始终追随朱爵的蜜罐蚁雌蚁指挥官曾经在信息包里表达过的意思:自从蜜罐蚁国覆灭,我们一度心如死灰,直到跟随伟大的神使王之后,我们就把自己视为神使王麾下的新一族,誓死追随神使王去战斗!
————
估计已经是下午时分,雾气不见消散,反而是愈加厚重。
大军其实也就行进了两三个小时,但感觉像过去了好几天,其实实际上由于道路湿滑,军队也就走了以往一个来小时的路程。
这样奇妙的对比下,更增添了行军之路上的艰辛感。
而对朱爵而言,他更担心的事情出现了——远处雾气里,偶尔会影影绰绰的浮现一些身影,又转瞬即逝,不像是普通虫子,倒像是抱团的蚂蚁…或者…毁灭者!!!
也就只有朱爵这异常敏感的视觉和听觉,能才从浓重如帷幕的雾气里发现异常,就连派出去的斥候在不远处转了一圈,都回报说没有发现异样!
这些细足捷蚁和猎镰猛蚁斥候,靠着短效信息素的指引,敢于孤身深入雾气的最深处,然后再循着信息素折返。她们都回报:离开大石缝旁的平地不远,就是复杂崎岖的地形,很多地方都在雨后成了泥沼,大部队根本难以通行,不会有威胁从这些方向出现。
朱爵终于稍微放下心来,这样一来,即便附近有毁灭者活动——也许是那股之前被牵制在[东石堡]要塞的六七万只毁灭者,也很难通过泥泞的地形趁机向联军发起攻击。
但朱爵还是作了必要的预备,派出信使通知各军留意,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提速向[西石堡]要塞靠近。
朱爵的担忧和准备是有必要的。
当大石缝终于明显收窄——这是即将抵达位于大石缝尽头的[西石堡]要塞的迹象,前方的部队那里传来了一阵阵喧嚣,隔着雾气看不清楚,只有音波震荡开来,连雾气都被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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