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则定额三百六十五人,各地大员皆赴郢城,不能来的一般也要派个亲信,以准确传达来自皇城的指示。>
通常楚国人会以是否拥有大朝资格,来判断一名官员是否拥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
因为三百六十五合周天之数,所以这些官员又有个名目,叫“周天大员”。>
有世家子曾夸耀——“天下风流唯楚也,江山谈笑一指间,周天大员,尽出世家之门。”>
被一位战场上得名的将军愤而面斥:“此即楚之弊也!”>
那个愚蠢的世家子,即是当今吴妃的兄长,后来因事被贬为庶人。整个吴家都被牵连,频受打击,如今在楚国世家里,连个三流都算不上——这还是吴妃在宫中,熊应庚身为皇子还颇有天赋的情况下。>
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是这样,我也知道是这样,但不能够说出来。更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开口的代价。>
那个怒斥楚弊的将军,后来因事受诛。>
实际上的原因还是同样——不是谁都有开口的资格。>
这个故事里,没有幸运儿。>
那位将军举家获罪,或囚或徙。就连随身的卫队都被革去军职,无俸遣返原籍。>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个叫“楚忠”的木讷的老兵,后来在离朱雀大街不远处的一处广场上,于一株大槐树前,支了个面摊养活家小。>
他有一个儿子,叫楚煜之。>
世间事,有时如此。莫不前定。>
熊咨度摇了摇头,跟那小和尚在一块待久了,竟也有几分妄读因缘。>
为君者信什么缘法呢?>
缘非天定,而由君命也。>
草鞋一双,交织草民的命运。囚衣一件,无忘囚室的岁月。>
脚步跨过皇极殿高高的门槛,所有的杂绪都随着这一步而落在身后。熊咨度大步行于皇极殿,在三百六十五位周天大员的注视下前行,很快地就走到了陛前。>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龙椅上的那位天子。>
时光如刻刀,深邃了天子的眼纹。>
天下大事,历代积弊,尽担在肩,令这位明睿天子,也有几分难承。分明的意衰于当年。>
“爹!”熊咨度跪下来,眼中有泪:“十三年未见,儿子想您!”>
殿中的周天大员,脸色各异。>
跟在熊咨度身后进来的熊应庚,则是已经连强笑都挤不出来。>
天家父子何能真如父子般相处!>
只有这个熊咨度,五岁坐龙椅,皇极殿里叫爹。>
兄弟姐妹加起来,也及不上他半分胆大。>
好在丹陛上的声音响起——“此皇极殿也,你要称陛下。”>
“皇兄,都知你孝顺,但这毕竟不是私下场合……”熊应庚急步上前,温声相劝,以一颗热烈温暖的心,抬起善良的手,试图搀起他的皇兄。>
谁能有你熊咨度孝顺啊!当初就是在这儿顶撞父皇,面斥父皇之非,才被关进鬼狱。或许天下人都忘了,父皇也有意忽略,他要点一点。>
当然,搀不动。>
熊咨度跪在那里,似石浇铁铸。>
倒叫熊应庚像一只攀在他身上的蝇虫。>
如何暗下力气,也都无用。>
渐渐地,熊应庚也终于觉出了不对劲。殿内这些周天大员看过来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裸身于殿中。>
他就算真的傻,也受不了那些看傻子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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