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摩擦声传来,石棺盖也缓缓滑出
压根就不用自己帮忙,它自个儿就能出来。
李追远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等待棺材里的人坐起身。但等了好一会儿,它没有这么做。
场面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静谧。
渐渐的,塔里起了风,起先很微弱,只是将灯火吹得摇曳,随后,风越来越大,在塔内形成了呼鸣。呼鸣声又慢慢变得细腻,最终,形成了人的声音,很沙哑,像是老式且缺乏保养的留声机。
“你就不好奇么?”
李追远回答道:“我很好奇。”
“那为什么不敢走近?”“我害怕。” “你会害怕么?”
“会的,恐惧是一种本能,和痛感一样。”“我们还是打开人皮说亮话吧。”
“这是什么意思?”
“把你身上的这张皮脱下来,我不想和一个孩子说话。”“不,我就是我,现在就是我。”
“呵呵,有些人的皮在身上,而有些人的皮,则在心里。”
李追远知道,对方在嘲讽自己,但他无所谓,他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保下这张皮,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阿璃。“就算不想剥下皮,但也不要用孩子的口吻和我说话。”
“我就是个孩子,好,我尽量。”“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一种.庙墓。”
“是的,庙墓。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镇压在这里的么?”“是你自己。”
风声似乎停歇了片刻。
不过很快,又呼鸣起来,形成话语:“你猜的?”
“我都不知道你具体是谁,也不知道你生的年代,你既然问我这个问题,那答案应该在我可选范围内,就只剩下你了。”“你真的很像一个人,他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聪明得不像话。”
“能说名字么?”李追远试探道,“这样,我以后种树时,可以查一查他。”“你查不到他的人名。”
“哦。” “他是一头畜生。” “是他,骗了你?”
“是我,太相信他了,虽然他和我几乎同龄,但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他为榜样。我之于他,就如同你身边那两个人之于你。“
李追远知道,它说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润生和谭文彬,因为它也就只有这几个有限选项。“被信任的人欺骗,确实很让人愤怒。”
“他不光欺骗了我一个,是欺骗了我们所有人,我们这些,追随他的人。”“他真可恶。”
“他和你一样,很会伪装。”
李追远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精神病人最大的伤害就是一遍遍提醒他有这个病。现在和石棺内这位的对话,让男孩似乎回到了那晚和李兰通电话时的场景。
“伪装,是你们的本能,你们似乎天生就会。”
“你是有什么交代么?”
李追远主动打断了这一话题,继续聊这个,他担心自己那股冰冷情绪会被勾引出来。
“填平鱼塘,种满桃树。”
“你放心,我们会做的。
“其实,我早就该走了。”
“去哪里?”
“你猜得到,又还要问,果然,和他一样,虚伪,是你们的本能。”
“可以不要再具体的形容他么,或者不要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形容,我是怕死,才顺着你的意思来到这里。”
“然后呢?
“但有些东西,我宁愿死也不会放弃。”
“他也说过一……”
风声再度停歇。
良久,风声再起。
“好。”
“谢谢。”
“不用谢,我原本是打算把你喊来,和我合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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