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却没料到说着说着,话题一下落到自己身上。
提起关于当日买卖赵福生的事,他根本不敢开腔,缩了两下肩膀,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目光闪烁着,一脸尴尬的神色。
苟老四的眼珠憋在眼眶中,不知是该后怕还是尴尬,总觉得赵福生这话一说完后,他身边坐着的范无救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儿。
庄老七没有想那么多,他仿佛已经不再关注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而是沉浸进回忆中:
“我表姨婆收了这么一大笔钱,很是欢喜,她的几个儿子成婚聘礼有了着落,面上也感觉很是有光,便邀请附近乡亲去吃喜酒。”
她拿了几百钱出来买猪置菜,办得很是热闹,搞了几十桌流水席。
“这跟庄四娘子家有什么关系?”
赵福生装作没看到范无救的表情,听到此处,便问了庄老七一声。
“我大伯也要去。”
他说道:
“那一天热闹极了,我大伯娘一大早就在给我小堂弟梳头,又催其他堂兄、堂姐收拾东西,要他们打扮体面,不要给家里丢人。”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隔壁的动静庄老七听得一清二楚。
大伯母喝斥四女儿赶紧给弟弟拿裤子、取鞋,小堂妹似是摔了一跤在哭,大伯母愤怒的喝斥女儿赶紧将妹妹抱起。
众人都收拾妥当,时间已经不算很早了,迎亲的队伍传来的唢呐声都远远传来。
庄家村的人慌里慌张要出门,大伯母抱着儿子,招呼女儿,大伯父双手背在身后,两家人在门口相遇。
就在这时,一直忙着给家里人做事,照顾弟弟、妹妹的庄四娘子这才急匆匆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来了来了。”
她一面扎辫子,一面还踩着一只鞋跳。
全家人谁都收拾好了,就她还没有收整利落。
肉身已死,庄老七的记忆早就混沌不堪,可不知为什么,再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一桩过往时,他的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关于庄四娘子当时的形象。
她穿的是上头两个姐姐穿过的衣服,而那衣服最初是大伯母的,一再改小之后传给女儿们。
到了庄四娘子手上,已经是好几手的旧衣,破烂不堪了。
相比起两个姐姐接到衣服时,她年纪更小,身材更瘦,衣裳套在她身上大得惊人,空荡荡的,打满了补丁,配合上她满头还没梳理好的头发,看起来像是个讨饭的小孩似的。
当时庄老七的大伯就皱起了眉,一脸意外的问:
“你也要去?”
他无意中一句话,顿时令年幼的庄四娘子僵立原地。
她穿着灰旧打补丁的衣裳,手还在挽着辫子。
相较于其他兄弟姐妹,她显得十分不起眼,甚至肩膀内扣,还有些畏畏缩缩,父亲的眼神仿佛剔骨的刀,将她的自尊片片割去。
大伯娘不耐烦的看着女儿,有些嫌她丢人现眼:
“四娘不去吧。”
她转头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不远处的庄老七一家人。
妯娌牵着年幼的庄老七的手,他是家中父母疼爱的幺子,今日这样出门打牙祭的事自然是不会落下他的。
而庄老七上头还有几个姐姐,除了出嫁的两个姐姐外,另有两个女儿留在家中,只带了一女两儿。
相比之下,大伯一家几乎全家出动,人数多了些。
大伯母心中默算了一下人数,感到有些尴尬,又瞪了一眼女儿,嫌她有些不懂事:
“留下来,家里喂的两只鸡,总要有人照看的。”
庄四娘子眼里的光彩迅速暗淡了下去,她几乎是瞬间嘴唇失去了血色。
在庄老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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