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坂则咬紧牙关,双手如铁钳一般,不肯松开分毫。狂风依旧在外面肆虐,吹得茶室的纸门噼里啪啦作响。庭院中的垂枝樱被吹得几乎要折断,更多的花瓣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雨滴如子弹般砸在屋顶上,发出沉闷而密集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场人间悲剧奏响最后的挽歌。
雅子跌坐在满地碎瓷中,军刀寒光掠过雅子涣散的瞳孔时,南京城垣断裂的影像突然刺穿记忆封印。她终于看清在无数个睡梦中那个总在硝烟中模糊的身影——不是披着将官披风的小林,而是一个穿着德械师军装的年轻军官。茶碗碎片在掌心割出血痕,却不及此刻记忆复苏的剧痛。她蜷缩在唐纸屏风下,惊鹿竹筒的叩响突然化作南京保卫战的炮火——弹片削断旗杆那日,小林将军的军靴踏过她昏迷的身体,染血的将官披风盖住了她破碎的旗袍。
“原来……一切都错了。”雅子看着自己颤抖着染血的双手,喃喃自语着。惠子的军刀哐当坠地,刀柄残菊纹正与小林家佛龛供着的阵亡通知书重叠,暴雨穿透纸门,将《金陵胜景图》上秦淮河的朱栏冲成血溪。雅子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断裂,玉碎声惊醒了佛堂深处的座钟。当德国钟摆第七次划过樱花纹时,她发间簪着的紫金山松针正巧落在惠子脚边。小坂快步走向雅子身边,他伸手将雅子揽在怀中,轻声安抚着怀中精神已然不太清楚的人。门外跪坐着的秋子透过纸门的缝隙看着屋子中的情形,一把拉开纸门,冲着屋外喊叫起来。
当急救车的警笛刺破雨幕时,暴雨冲刷着回廊下的《金陵胜景图》,秦淮河的朱栏在血水中晕染成富士山的轮廓。暴雨将院中还未完全盛开的八重樱树上的花骨朵冲刷得四散飘落,惠子在雨幕中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眼泪混着雨水滴落,她仿佛看见那个在南京握着军刀、一副胜利在望的日本军官。小林夫人静静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秋子不断哀求惠子进屋避雨却被视若无睹,手中的檀香佛珠不断在指尖滑动。小林夫人指尖的檀木佛珠突然绷断,紫檀珠子滚过积水青苔,在惠子脚边拼凑出南京城的经纬线。她望着雨中雕塑般的惠子,枯槁的手指突然攥住游廊悬挂的惊鹿竹筒——竹节里藏着的关于昭和十二年南京的战报正渗出暗红血渍。
“惠子。”小林夫人轻声唤着惠子,“你听这雨水打在金襕帷帐上的声音,像不像那年南京城墙上坠落的铜铃?”她将浸透血渍的战报抛向雨中,泛黄的纸页在半空展开徐州会战的进军路线图。惠子突然弯腰拾起染血的南京云锦碎片,带着一丝对命运无可奈何的悲哀,缓缓开口道:“原来我们都困在1937年的南京。”暴雨中的八重樱突然逆时绽放,急救车的鸣笛声突然变调,仿佛化作当年在南京幸存者的哀嚎。
梅雨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蜿蜒成泪痕,病房青瓷瓶里的早樱却逆时绽放。小坂削苹果的刀刃突然停滞,果皮螺旋纹裂成两截——就像徐州会战地图上被撕裂的包围线。雅子望着他缠满纱布的手,那些从掌心纹路渗出的血丝,正顺着纱布经纬编织成紫金山的地貌。
“喝药吧。”小坂捧起药碗时,青瓷裂纹里的褐色药渍像极了秦淮河支流。雅子低头啜饮的瞬间,瞥见他军装第三颗铜纽扣上凝着的血痂——那夜他慌乱中从医生手中抢过药瓶,却因着急徒手将药瓶捏碎,碎玻璃扎进掌心的形状恰似南京城墙的箭垛。
惠子推门时带进的风掀起病历本,泛黄的《金陵胜景图》残页正巧盖在体温记录表上。她看着小坂用没受伤的手为雅子调整靠枕,指节上的茧子蹭过丝绸枕套,发出南京云锦被战火炙烤的窸窣声。发现惠子来了,小坂紧张地站起身,却不小心扫落床头柜的止痛片,锡盒滚到惠子褐色小羊皮短靴边。
“对不起,嫂嫂可好些了吗?”惠子将带来的鲜花和新鲜水果放在床头柜,雅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微笑着说道:“好多了,这几天还要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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