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拿起手里的奏章,轻扬了扬,面上看不出喜或怒,只道:“楼道君那边怎么说?”>
当今天子展现无可争议的实力暨一真道首伏诛之后的第一次大朝,必然会对整个帝国产生深远的影响。>
一真道被拔除、玉京山大掌教被处刑所产生的巨大的权力真空,将在这次大朝上得到填补,这是涉及到整个中央帝国的巨大的权力调整!>
而真正的决定,早在走上中央大殿之前,就已经决定。>
如闾丘文月前次在殿上乞死,皇帝在朝堂上掀开底牌,直面道门三脉的压力,反而逼得道门退步……那种跳在餐桌上的激烈角逐,才是比较罕见的事情。>
天都大员们,耍的是体面的游戏。>
总宪商叔仪上奏,又涉及楼约,无非是楼约次女楼江月加入地狱无门,袭击镜世台台首傅东叙,干扰缉刑司大司首欧阳颉追缉秦广王一事。>
御史台是一定要就此做出严厉处置的。>
当时在遇刺之前,天子就说,楼约会给个交代。这才留了楼江月一命,且没有立即往楼约身上牵扯。>
但一直到现在,第二天就要大朝了,楼约都没有做出令诸方信服的恰当交代!>
尤其是淳于归还听说,楼约请大司首欧阳颉向御史台施加压力,强行把楼江月带回了缉刑司……>
天子口称“道君”,显然还是对楼枢使有偏向的。>
淳于归心中斟酌着,回禀道:“骤拔一真道,帝国失血颇多,受创极重,不免有仓惶之心。举国上下,纷乱难制。楼道君身担重责,很多事情大概都还没来得及处理……想是需要时间。”>
天子挥了挥手:“传他来。”>
自有守在殿外的太监去传命。>
淳于归正掂量着是不是该告退,又听天子道:“你在这里等着。”>
他便站定了。>
他心里明白,他站在这里,也是对楼约的一种提醒和催促——提醒楼约,帝党对其倾斜了多少资源,他应该怎样做决定!>
楼约来得很快。>
几乎是淳于归才调整好站姿,他便大踏步走进殿中来。>
虎啸山河的长袍高高扬起,而又寂寞地垂落。>
“臣,叩见天子!”>
这魁伟的身躯直接拜倒,伏于地面。>
当世衍道,超凡绝巅,修士之君!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是可以见君不拜的,更不必行此大礼。>
这一拜所体现的决心,所代表的求恳,几乎不言自喻。>
但当今天子又是什么人呢?岂有一再的容忍?>
淳于归一时忐忑,不敢抬头看。>
天子依然在慢悠悠地翻书,好像丝毫未被影响,只道:“起身罢。”>
楼约伏地未起。>
“朕让你起身。”天子说。>
楼约反而贴地一叩,发出“嘭”的一声响。他的声音也几乎贴着地面:“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天子终于第一次停下看书,移过目光,看向楼约:“抬起头来。”>
楼约就这样伏在地上,仰头看天子。>
玄鹿殿里的景国皇帝,身上未着冕服,只是常衣,头上未戴平天之冠,只是一束玉环。失去旒珠的遮掩,视线少了几分莫测,却骤增几分赤裸的威严!>
景天子注视着他:“你说什么?”>
楼约伏地仰面,呈现出待宰的姿态:“臣深知自己有负皇恩,纵然粉身碎骨,也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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