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我存在。>
匡命睁开眼睛。这无尽黑暗里的天光,不知从何而来,他的目光,也不知向何而去。>
但此时,在光台天柱的尽处,光纹一漾。>
他于是看到一张脸,一张自己的脸。眉眼鼻唇,无一不同。>
那感觉就像是低头照水镜,水中映明月,也映出自己这张脸。>
那张脸说——>
“醒来!”>
这里好像一口枯井,而自己在井底……匡命心想。>
多少年的井中人!>
井底之蛙望明月,明月岂为我独怜?>
你是蟾蜍啊。>
他在天!>
下一刻,他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舒展手脚,跃身而起。>
这时扫见光台天柱的四壁,闪烁着不断变幻的光影,是一幕幕过往的人生。>
其中或真或假,已经分不清!>
但它们交织在一起,就是名为“匡命”的大景帝国荡邪军统帅的人生。>
如此真实、深刻、具体的每一天!>
这时他的心脏,轰隆隆地动。>
心海之中更有声音回响。>
如天敕,如神则,如洪钟!>
“你我一体两命,双魂同寿。”>
“同胎而结,同福同祸。”>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哗啦啦。>
镜碎之声如水声。>
“啊~吼!”>
一声似人似兽的怪吼,带动听者心跳如鼓,仿佛轰动了人心。>
站在隐日晷阴影里的赵子,抬眼望去,赫然见得那独立龙蛇孤陆上的匡悯,正持槊仰天,发舞如蛇!>
那怪吼之声,正是从其人嘴里发出。>
好端端一个道门玄修,道国正帅,处处怪诞似魔!>
但见其后颈处——那里本已是疤连着疤,血滚着血,坑结着坑,狰狞得不知怎么形容——现在却鼓起一个大包!>
它像一个疖子,像一个瘤,而迅速膨胀成一个肉团。简直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生长,终于将表皮撑破,最后在鲜血和黏液之间,探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湿发一缕一缕的纠在头皮上,但那双眼睛睁开来,于污秽黏液中渐而清晰了冷酷五官,分明又是匡命!>
匡命……还是匡悯?>
赵子已经看不懂。她的眼睛在这时候迸出毫光,试图辨析其理,剖见其身。>
但匡悯的变化还在发生——不仅仅生出第二颗脑袋,还生出第二双手臂。>
两颗脑袋相对,两双手臂相对。>
双头四臂身!>
在成型的这刻,这具身体的气息猛然暴涨!>
本为绝巅,还能更强。>
且在赵子的【视界】里,她仿佛看到裂开两半的玉器,重新拼凑在一起,严丝合缝。仿佛这一刻的匡悯才是完整!>
可她又看到这两颗头颅,是两个人。>
正面是匡悯,反面是匡命!>
到底是什么邪物?>
“拿着。”匡悯将手中的刑徒铁槊,往身后一递,被匡命拿在手中。>
不同于湿漉漉还在淌血,满面杀气的匡命。匡悯这时仍有相对的平静,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轻轻地拍了拍。似自嘲,似无奈:“很难想象我会用这副丑陋的形态面对你们。”>
他微笑着:“你们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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