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儿子送到高政门下当徒弟,这不等于将自己的心腹要害,裸露在高政面前吗?为什么这些人根本意识不到危险,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自己就是高政所要解决的痼疾?>
是老师伪装得太好太狡诈,还是父亲太愚蠢?>
对革蜚来说,这并非是两难的问题。这两者并不矛盾,完全可以同时发生。>
革氏老宅在抚暨,此城以花鸟鱼虫显名,民间好博戏。>
革蜚前脚踏进城门,后脚就沸腾了整个城市。>
一路上不断地有人行礼,俱都远远拜着,表示诚敬,而绝不靠近打扰。>
这种热情在踏进大宅后抵达巅峰。>
“少爷,您回来了!”>
“少爷,奴婢去给您沏茶,还是您最爱的冬夜眉?”>
“蜚少爷回来了!”>
革蜚没什么情绪地往里走,一路上只是轻轻地点头。>
他还捕捉到这样好笑的窃窃私语——>
“太好了,少爷下山,这下没人敢动我们了!”>
人类真是太复杂的生物。强大的渊深似宇宙,弱小的卑微如尘埃。有人智慧深远谋定万里,也有人愚蠢浅薄简直可笑。>
究竟要怎么定义呢?>
革蜚一路往里走,见到了这具身体的父亲。>
父迎子不太合礼,但作为革氏这么多年来已经断代的真人,作为革氏未来千年基业的有力支撑,革氏的族长出来相迎,又是很合理的。>
革蜚想起老师的教导,人应该守礼。>
所以他对面前的革氏族长革誉深深一礼:“孩儿见过父亲,父亲您消瘦了。”>
革誉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道:“好,好。我儿有心了。”>
“外间风大,咱们去书房说话吧?”革蜚很孝顺地问。>
今年已经六十一岁的革誉,转身往里走:“好啊,你跟我来。”>
革氏现在的族长,和革氏未来的族长,就这样屏退所有下人,单独走进了书房。房门一关,喧嚣退潮。方才的热闹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这间书房的布置不一样了。”革蜚打量着左右,忽然说道。>
革誉在书桌后面坐下来,坐姿十分板正:“有什么不一样?”>
“跟白平甫的书房很像。”革蜚说道:“简直是一样。”>
革氏族长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两个山洞,里面也的确住着虫子,他抬了抬嘴角:“真不错,你还记得。”>
古老的驭虫之术自然有可取之处,但在革氏始终没有突破,已落后于时代。革蜚本就是洞真眼界离开的山海境,又跟着高政学了这么久,早就看不上原身所学的所谓‘家传’。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对张临川印象深刻,他是我吃过的第一个亏。”>
白平甫确实不值一提,但张临川杀白平甫的过程,堪称艺术,他有仔细欣赏。>
“易胜锋呢?”革誉的语气同样情绪很浅:“南斗殿的那个。”>
“他只是跑得比较快而已,真要算也只能算半个——”革蜚随口说着,咂摸出一点不对:“为什么您会觉得易胜锋给我造成了麻烦?”>
革誉不答反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书房布置得跟白平甫一样么?”>
在山海境里,弱者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长篇大论。革蜚的耐心已经不剩太多:“你说罢。”>
革誉不以为忤,自顾自地道:“历史无新事。相似的事情总会一再发生,我跟平甫兄争了半辈子,我知道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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